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雙卡風暴後的更大黑洞雙卡風暴還在刮,但危機更大的卻是日益猖獗的地下錢莊,再沒有全面性的處理政策,一場愈擴愈大的消金風暴將不可收拾。 「破產銀行山(Broke-BankMountain)或許要上演了,」面對最近雙卡利率設限與《個人破產法》修訂的消息不斷,法銀巴黎證券研究部主管王嘉樞借用剛獲奧斯卡金像獎的「斷背山」片名,來形容目前銀行業的困境。 今年一月為止,信用卡與現金卡的放款餘額七八二六億元,與去年九月相比,總金額雖然減少了,逾期人數卻增為五十萬,短短四個月又製造出十萬名「新卡奴」。 潛在的雙卡呆帳未爆彈,究竟還有多少? 匯豐銀行個人金融處資深副總裁施柏齡分析,一旦債務協商機制與個人破產法規確立,放款餘額會有立即明顯的下降,消金市場約需一年來恢復元氣,「可怕的是這段不確定的時間。」 施柏齡觀察到,卡債族已經出現「欠得愈多,還得愈少」的傾向,刷卡消費量忽然暴增的案例增加,道德危機似乎一觸即發。 最近常跑《破產法》草案公聽會的美林證券台灣研究部主管程淑芬,發現司法院、朝野政黨與民間提出的《破產法》版本大不相同,如果執意趕在六月前通過,草率立法絕對漏洞百出,反而讓不珍惜信用的人將破產當投資,「我完全無法預估銀行未來的損失,」程淑芬說。 王嘉樞更認為,一旦債務處理機制太偏袒債務人,不只銀行股東賠錢,幾間承作消費性貸款比例偏高的小銀行,可能需要動用RTC(金融重建基金)以免破產,屆時又是全民買單。 卡債問題只是表象 一連串的潛在影響就像連鎖效應。引爆信用危機的最根本原因,是台灣失衡的經濟結構,而非只是表面上看到的卡債問題。 「卡債問題是失業問題,應該追問的是為什麼這些人還不起錢,」提起日前一家四口燒炭自殺的社會案件,立法委員劉憶如有些激動,「台灣的國民所得一萬五千美元,為什麼還會有人因為沒錢吃飯,帶著孩子輕生?我們的政策做的遠遠不夠。」 劉憶如分析,並不是所有的卡債族都屬過度消費,也有部份是微型企業周轉需求,或是低收入戶家庭用以生活。現金卡確實有替代地下錢莊的正面功能,讓邊緣人多了一點喘息的空間。 一位大型發卡銀行的主管也透露,使用現金卡的族群有三分之二都在三十歲以上,比對客戶的職業後發現,中小企業主佔的比例不低,「原本一張現金卡額度也只有三萬到六萬,是讓攤販、計程車司機救急用的;過度行銷加上代辦公司同天送件衝額度,情況才會失控。」 地下金融風暴蠢動 雙卡風暴如果沒有全面性的處理對策,說不定會引發另一波地下金融的風暴。 現在壞帳風險不明,加上政治不確定因素太多,不少銀行索性凍結雙卡業務;單單今年一月份,就有六萬人因為付不出最低應繳金額被銀行強制停卡,等於每天有兩千人發現自己正走在破產邊緣。 需錢孔急的人,無法再使用現金卡向銀行借錢,只好重新轉向民間,最可怕的是無法可管的地下金融。 反映金融供需制度不健全的地下錢莊存在許久,民國三十八年政府就已有查抄紀錄,但直至今日,地下錢莊依舊猖獗,街頭廣告張貼著顯眼的「汽車借款」、「工商借款」,翻開報紙的分類廣告欄也到處可見「支票貼現」、「周轉貸款」等字眼。 一位長年經營銀樓的關老闆透露,民間同業的資金融通十天計息一次,只借熟人,利息約三%;但如果是專職地下錢莊業務的當鋪,一天進出資金可達三百萬,利息也是兩倍以上。 「做生意最忌諱挖東牆補西牆,」關老闆嘆口氣說,走投無路不得已求助地下錢莊的人,有七成永遠無法脫身。 根據央行統計,截至今年一月,民間借貸遠期支票拆借年息二八.八%。但在台北地方法院的常業重利罪案例中,月息甚至可達六○%,兩個月利息便翻上一倍,而案例中的被害人往往只借了三、五萬元,明顯即為生活周轉之用。 「銀行信用緊縮,讓借不到錢的人回到地下金融,製造的社會問題更多,」前財政部次長、匯宏投顧董事長楊子江認為,現金卡是高風險業務,跟銀行放款給企業或大客戶的技術不同,應該成立專門提供微型貸款的融資公司,例如奇異資融(GECapital)、福特汽車信用公司(FordMotorCreditCompany),規模甚至可以媲美美國前三大商業銀行。 楊子江指著辦公室窗外東區著名的二一六巷小吃街,「台灣的小吃店、微型企業,無法出具固定收入證明的人這麼多,永遠有周轉的需求,為什麼不將它拉到檯面上管理?」 要將陽光照進灰色地帶,政府不是不知道,但《融資公司法》已研議十幾年,依然沒有通過,金管會主委龔照勝在財委會接受質詢時,對於地下討債公司與地下錢莊橫行的現象也只能說,「管不到,除非地下金融地上化。」 曾擔任立法委員的政大金融系教授李桐豪,提起愈演愈烈的卡債問題,忍不住擔心,當社會問題演變成政治舞台上的一齣歹戲,「就很難回歸專業來解決。」 如果不加以正視,消金風暴將掀起更大的黑洞。 【天下雜誌343期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