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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什麼玩笑－台灣經濟大崩壞？
【撰文／謝金河】
台灣經濟不景氣？從官員到市井小民，這幾乎已經是全台最流行的一句口頭禪了。因為經濟不景氣，台灣的卡債族滿街跑，天天都有人燒炭自殺，好像不景氣是台灣的專利一般。除了執政的官員默認了台灣經濟不景氣是理所當然外，最近還加入了不少打落水狗行列的人，像是外資的美林證券三月間對台股發了空襲警報，說台股六千點以上「先跑先贏」，也有人說台灣十年期公債殖利率跌到比日本還低，正步步走向困住日本經濟十幾年的「零息風暴」，台灣真的那麼不濟？
股市確實是經濟的櫥窗
從二○○○年政權更迭以來，台灣的政爭不絕，朝野對立日趨嚴重，民眾的信心也跌至谷底，要說台灣經濟有多麼糟，用「罄竹難書」也不為過。我們姑且以民眾最能感受到的一些數字，來讓大家了解。

謝金河，民國48年生，畢業於政大企管系、政大東亞研究所。現為《今周刊》發行人、財訊文化事業執行長、公視《面對國家》節目主持人、年代新聞台《數字台灣》節目主持人。首先是股市的櫥窗效應。全球股市相繼大漲，惟獨台灣下跌，台灣民眾的感受應該很強烈。從二○○○年迄今，台灣股市從一○三九三點跌至六千七百點左右，相較於很多新興國家，例如埃及股市從四四五點漲到八二一三點，足足漲了將近二十倍；杜拜股市從七七‧九點漲到一二六七點，也漲了十四倍。其他如俄羅斯、烏克蘭、沙烏地阿拉伯、巴基斯坦、卡達等國股市都漲了十倍；墨西哥、土耳其、奈及利亞、捷克、南非、匈牙利、印度及巴西股市也都大漲三至五倍。歐洲三大股市當中的德國、英國都上漲到六千點以上，法國也漲到五二○○點以上，都接近歷史新高。美國道瓊指數距二○○○年科技泡沫寫下的歷史紀錄，相差不過是五百點。
回頭看看亞洲國家，南韓從四百多點漲到一四二六點；日本的日經指數從七六○三點漲到一七八八八點，東證一部指數甚至創了歷史新高；印尼股市也漲了好幾倍，而新加坡股市只差四十點左右即可創歷史新高。香港股市站上一萬六千點，國企股從二○○○年以來創了四○六％的驚人漲幅。即使是貪汙、醜聞、政變頻傳的菲律賓股市，也拉出新高價，連政爭不絕的泰國，在塔克辛總理去職後，泰國股市也都大漲。地球上沒有跟上國際股市奔騰的恐怕只有台灣等少數地方。
股市是經濟的櫥窗，當前台灣的民眾看到的是，自己國家的股市一蹶不振，而全世界股市都在沸騰。從二○○○年以來，全世界開創了人類有史以來最熾熱的景氣，惟獨台灣執政的官員天天告訴老百姓，說台灣的經濟不景氣，民眾情何以堪？
其次是各項經濟指標都顯示出台灣經濟持續弱化的訊號。除了台灣的外匯存底近十年來仍保持全球第三名的地位外，台灣的每人平均國民所得在一九九七年曾經領先南韓將近五千美元，到了去年倒輸了將近一千美元。台灣的經濟成長率在亞洲四小龍中經常敬陪末座，像去年香港達七‧三％，新加坡達六‧四％，台灣的四‧○九％只略贏了南韓。去年還未超過新台幣十二兆元門檻的國民生產毛額，從二○○○年以來增加有限，而外貿的順差則從○二年的一八○‧六七億美元持續下降，到○四年只剩六一‧二四億美元，○五年也只有七十七‧八八億美元，因為產業大規模外移，台灣的出口競爭力正持續減退當中。還有產業大規模出走，台灣的投資率年年締造新低。
三是大家關注的零息風暴。這從長債殖利率來看，確實可以看出一些端倪。例如，美國的十年期公債殖利率，在連續十六次降息到聯邦準備理事會（Fed）基本放款利率一％的時候，長債殖利率漲至三‧一一四％。後來隨著美國連續十五次升息，利率上衝到四‧七五％之後，長債殖利率已上升到四‧九五三％。德國的長債殖利率在○五年九月探底，創下三‧○二四％的新低價，不過目前已經緩步回升到三‧八九二％。
日本是長期陷於資產泡沫的國家，○三年日本公債殖利率跌至○‧四三五％的低點，這是日本零利率時代的極至代表作。那一年，日經指數慘跌到七六○三點，日本人信心跌到谷底，但自○二年以來，外資加碼日本股票達四九八‧八億美元，反而是日本人在外資不停吸納中拋出持股。如今，日經指數已經大漲一萬點，日本人才恍然大悟進場搶股票。從長債殖利率來看，日本才正式宣示結束零利率政策，但還沒有正式升息的行動，不過日本景氣回春，日本人投資意願增強，信心增加，日本的十年期公債殖利率已攀高到一‧九九％。
台灣經濟的春天還會遠？
台灣是在九○年跟著日本深陷資產泡沫的國家，日本經濟調整了十四年，○三年才止住頹勢，這兩年終於看到日本經濟再起的契機。我們不禁也要問，日本的經濟已看到春天了，台灣經濟的春天還會遠？從長債殖利率來看，台灣的長債利率最低跌至一‧七五四一％，確實已掉到日本長債殖利率以下。不過這個情況是不是有一點像是日本○三年的景況？台灣似乎進入悲觀情緒的谷底，實際上卻是處在「否極泰來」的關鍵轉折點上。
從八五年起，台灣股市跟著日本一起飛翔，日經指數從六千多點一直漲到三八九五七點的歷史天價。日圓不停地升值，造成了錢潮效應，台灣的股市也跟著日本從六三六點狂奔到一二六八二點。當年日本東京地價狂漲，台北也上演房地產狂熱，國泰以每坪新台幣九十萬元買下六福皇宮現址，開啟了房地產飆升序幕。不過資產泡沫吹得太大，日經指數從三八九五七點跌至七六○三點，台股也從一二六八二點跌至二四八五點。日本地價狂跌，營建公司倒閉，銀行業陷入空前危機，這些戲碼也都在台灣上演。

從九○年到○三年，日本經濟可說是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。不過台灣一直保持靈活特質，九○年代，台灣又搭上了美國高科技列車，電子代工業崛起，半導體與面板產業的投資撐起了台灣經濟半邊天。鴻海、台積電、聯電、華碩、仁寶、廣達、光寶、明基、友達、奇美電，都搖身一變成為台灣大企業。彷彿在日本身上的傷痛，台灣沒有嘗到一般。經濟轉折關鍵點已經浮現
進入二○○○年，台灣政權更迭，台灣人民都希望有一個新的開始，無奈卻陷入政黨惡鬥的惡夢。從二○○○年到現在，全世界的主流是美國高科技泡沫吹破了，但是以中國為首的金磚四國獨領風騷。中國成為全球生產基地之後，因為對原物料需求殷切，拉動了原物料價格狂漲。原物料大漲又拉動了原物料生產國的經濟，一時之間，包括產油、產金、產貴金屬的國家經濟快速起飛，新興國家累積了可觀的熱錢，流竄到全世界，又造成了全世界經濟的飆漲。
理論上，台灣是一個非常靈活的經濟體，九○年代美國科技產業奔馳，台灣電子代工業立刻跟了上去。二○○○年以後，世界經濟成長的火車頭逐漸由美國與中國領軍的格局，台灣的電子產業仍可以跟得上美國科技產業成長的腳步。因此，到目前為止，台灣的晶圓代工仍稱霸世界，台灣的面板產業僅次於南韓，台灣的手機代工地位一直往上挺。可是中國崛起的力量，卻因為兩岸政治特殊因素，無法創造或成為台灣經濟加分的助力，反而成為減分的效果，這也形成台灣股市極特殊的景象，八○％的資金追逐電子股，但是傳產與金融卻乏人問津的金雞獨立狀態。
其實從九○年代以來，台商投資中國不絕於途，理論上，中國崛起，台灣應受益最多，不過，台灣在政治上朝著獨立的路上走，經濟上，跟中國的關係卻愈來愈密切。九○年代以來，李登輝前總統祭起了「戒急用忍」的大旗，卻無力扭轉台商投資中國的趨勢。二○○○年後，扁政府一直在「積極管理」上使力，可是台商依然積極在中國找商機。兩岸愈是積極管理，愈是逼著台商與台灣劃清界線。
台灣投資中國，不論是投資比率或是投資金額的絕對值，都是名列前茅的國家之一。中國崛起，台灣也應跟著展翅高飛才對，但是兩岸無法正常往來，形成台灣資金、人才單行道外流。結果台灣經濟就像是沒有塞子的浴缸水，源源不斷流出去。在中國工作的百萬台商，不但影響台灣消費，也影響股市與房地產，而台商大規模將製造業外移，也讓中南部很多壯年人找不到工作，失業率一直居高不下。再加上媒體天天負面報導，更讓全國民眾信心跌至谷底。
不過這些不利因素正逐漸逆轉中，在全球經濟奔馳中，台灣已經沉睡了六年，大家想想，台灣還會繼續沉睡下去？有幾個重大轉折點已逐漸浮現，一是股市的多空逆轉點，今年三月，外資以美林證券為首，他們以台灣的卡債問題及微軟延遲VISTA系統推出，大力看衰台灣股市，登高一呼說六千點以上「先跑先贏」。美林證券像是開著轟炸機一般，到處轟炸台灣的投資人，不過台股被極度驚嚇，只跌到六三四四點，其後十個交易日，連續拉出十根紅線。台股連漲十個交易日，也將加權指數拉升到六八一二點，創了○四年三月以來新高價。這是關鍵的否極泰來之兆。
就像日本股市，外資在日本人最悲觀的時候狂買日本股票近五百億美元，加碼日本房地產超過二千億美元。這三年台股處在谷底，但外資加碼台股也超過新台幣二千億元。外資持股市值超過新台幣三兆元，整體水位已達三二‧八九％，這個情況是不是跟日本很類似？
負面效應僅是反映過的利空
放眼全球股市，目前數十個國家股價創下歷史新高，漲了二十倍、十倍的也有好幾個國家，三到五倍的更是不可勝數。但是沒有永遠只漲不跌的市場，也不會永遠只跌不漲的市場，今年以來，部分股市一下子突然腰斬，沙烏地阿拉伯股市也是一下子跌了三成。油價下跌有限，但是中東產油國股市都有相當大的回檔。金磚四國股市也開始出現逢高調節的賣壓。台灣股市正好是全世界最落後的市場，單從補漲的角度來看，好歹也會輪到台灣。
況且，這些年來台股基本面並不差，今年每股稅後純益（EPS）超過一個股本的公司至少有四十家之多，單是宏達電去年EPS就高達三十三‧二六元，全年至少可挑戰五十元以上，益通、大立光也都有挑戰三十元的潛力。而很多企業今年配出高股息，包括中鋼、新興、裕民航運等，股息殖利率都達到一二‧五％以上，這相對於香港的聯想集團股息殖利率只有一‧八六％，匯豐控股也只有四‧四％，長江實業只有二‧八九％，中國聯通只有一‧八三％，台灣股市的高股息特質，堪稱是世界之最。
很多人都在抱怨把錢存到銀行，結果是「愈抱現金愈窮」，殊不知在台灣的股票市場裡可以找到比銀行定存好上五倍、六倍的公司。以中鋼為例，中鋼今年配三‧七五元股息，還有○‧三五元股票股利，鋼鐵業的景氣正從谷底回升，買中鋼有多大風險？
再看台灣還有一個「二○○八年幻象」，目前兩岸的高度對立狀態，到了○八年還會不會持續下去？台灣的股市與房地產今年都開始出現「馬英九效應」，很多建商趁當前政局不安逢低購地，準備○八年大力推案，航空業者也都積極布局○八年以後的三通直航。而股票市場則有○八年的「天邊雲彩」。再加上，二○○○年以來，很多人資金出走，他們在全世界找到很多投資機會，如今荷包飽滿，正好台灣一切都很便宜，這個「物美價廉」的投資，正是台灣當前最大的優勢。

從投資的角度來看，大家看到台灣一切負面效應，都是反映過的利空，關鍵是未來會不會更好？我們的答案是肯定的。我們對於這些年對台灣非常沒有信心、一直將台灣的錢匯到海外的朋友提出一些呼籲，未來兩年投資台灣，報酬率不會比海外市場差。另一方面，仍然把錢放在床鋪底下，或銀行定存的人，不妨讓您的錢出來活動一下筋骨，一定會有不錯的收穫。還有過度唱衰台灣的言論，大家隨便聽聽就可以了。（更多精采內容，詳見《今周刊》第486期）